⼀件⼩事

1 2 月,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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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的《一件小事》

ἐξ ὦν δὲ ἡ γένεσίς ἐστι τοῖς οὖσι καὶ τὴν φθορὰν εἰς ταῦτα γίνεσθαι κατὰ τὸ

χρεών· διδόναι γὰρ αὐτὰ δίκην καὶ τίσιν ἀλλήλοις τῆς ἀδικίας κατὰ τὴν τοῦ χρόνου

τάξιν.

六年零三个⽉⼆⼗八天后的下午我不慎再次想起爷爷的死。

感叹此事已可算作谈天时所提及到的众多童年往事之⼀,⾃然也就解释了随之⽽来的惆怅,可我同时⼜⽆法不在⼀旁取笑,笑⾃⼰还会为这么久以前的事情突然间⼼⽣悲悯之情。可既然有此情感我也便不能将其就这样辜负了,所以我⼀定要想清楚,想清楚为何我再次凭空遭受往事对我发起的这⽆情的调侃。

爷爷的死像如上所述是多年前的⼀件⼩事,⼀件顺其⾃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当时的爷爷也已经快⼀百岁了,虽不说有什么⼤病,可⼈到那个年龄怎样都⽆法不去想后事的问题。这点除那时我这个⼩孩⼉以外的所有⼈⼼⾥都多多少少有点⼉数。

消息是在半夜前后传来的。当时我和⽗⺟在外地旅游,正准备第⼆天返京。半睡半醒的我突然被隔壁房间的灯光和⽗亲接电话的声⾳所惊醒。从那⼀句“喂”以后他⼀直没有再说话。⼏分钟后没有争吵或哭闹只是简单⼀句“嗯,好我知道了”便挂断了电话。我从⼩就很会听⼈说话的语⽓,尤其是⽗⺟的语⽓。我将这视为⼀种才能,虽不是⼀个使我感到很骄傲的才能(相反,这点在未来给我带来了很多的⿇烦),但它的确是能使我在⼀个充满冷嘲热讽的家庭中所能够较为开⼼的过下去且同时保留我本就不多的⾃信⼼的那么⼀个才能。那⼀刻我听到的语⽓⾥充满了惆怅和死⽓,⽽⺟亲紧接着的“怎么了?”则印证了我的想法。上⼀次听到她这么说“怎么了?”时也有⼈死了。

第⼆天早饭时⽗⺟和我告知了昨晚的事情以及其经过。我不知他们是否有所隐瞒细节但是我已经知道⾜够我想知道的了。我不知所措。从来没有经历过类似事情的我先是打了个激灵然后则被⼀系列胡乱的思绪所占有⽽其中没有⼀个是我如今再能想起的。但是如果我说当时我感到很难过的话那我⼀定在撒谎,因为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我就没有感到难过。我为此感到可怕且不安。我觉得我应该感到不快即使是⼀丝也⾏可我却没有。当时的我最多只有惆怅。回想起来这也许是第⼀次我感到如此的惆怅,⽽从那之后就⼀发不可收拾,再⽆专对惆怅两字的暂停键可⾔。我能看得出当时⽗亲想要说些什么,⼤抵是有关“⽆论怎么样去⾯对这件事情都没问题”类似的话(他最后也的确有说),但我到如今唯⼀还记得的只有他那⽤⽆奈所修饰过的微笑。

第⼆天我们按照原本的计划返京了。

其实仔细⼀想从⼩到⼤和爷爷在⼀起的时间并⽆多少,但尽管如此还是有⼏件⼀直刻在脑海⾥的回忆。枸杞。⼩时候经常偷吃爷爷的枸杞。那时候每逢夏天爸妈都会把我⼀个⼈扔在爷爷奶奶家呆上⼀段时间。爷爷喜欢午睡,睡的也死,我便常常蹑⼿蹑脚的溜进他的卧室,拉开抽屉拿出那装满枸杞的红⾊⽊罐⼦。⾄于我为什么专拿⼲枸杞,那肯定是因为这是能找到的最甜的东⻄嘞!爷爷奶奶不吃甜食⽽爸妈⼜嘱咐的严不许买糖果所以除此之外没别的法⼦搞到点甜头。“你快点出来!爷爷在睡觉呢!”奶奶每次看⻅后都会这样略有⽣⽓的把我揪出来。有⼏次我动静太⼤把爷爷吵醒,他也就只是躺在床上眯着眼看着我开始笑,问我进来想要啥,⽽我则稍带不好意思的⼩声说道:“够不到枸杞”。

书法。我还记得爷爷喜欢练书法,屋⼦⾥挂的到处都是。后来听他说是当时在部队⾥学的,⽽具体为什么部队⾥会教书法倒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印象最深刻的⽆疑是那间正⾯朝⻄的⼩屋。房间不⼤,⽬测只有⼤约5平米左右,只可容下⼀张单⼈⼩床和⼀张书桌。虽说是卧室但其充其最多为⼀间⼩书房罢了。⽊桌上摆放着⼀台从来没有⼈⽤过的灰⾊80年代老式电视机,⽽旁边则堆满了与书法相关的各式各样的⽑笔,墨⽔,和宣纸不等,以及爷爷最新的画作。回想起来到如今我最喜欢的还是⾓落⾥那个⿊⾊已经发锈了的镇纸。乍⼀看像是从哪⾥随便捡来的⻓条铁块,但近⼀瞧仔细琢磨才发现上⾯印着的图案纹路错综复杂相互交织如同古代遗留下来的珍宝。在我看来,它在那窄房间⾥虽并非如同那墨⽔或⽑笔⼀般常年占据桌中的宝位,但其地位和影响却非同⼩可,有着特殊的震慑⼒,好比富兰克林在美国国⽗们当中的样⼦。我也因此对其⼼⽣敬意。

个⼦。上⼩学五年级以后就不常去爷爷奶奶家了,所以便决定每次去时都在厨房外⾯的那⾯褪⾊的米⾊墙上拿个尺⼦⾝⾼,以此来记录相较于上次⻓⾼了多少。很快墙上便画满了铅笔印,⻓短不⼀,有粗有细,有些比较直⽽有些则更像⼀条曲线。爷爷对待此事向来都很认真,讲究细节⼀定要到位。他⼿紧握那把银⾊的铁尺⼦经常会在我头顶上测半天,确保我没有踮脚尖后才会慢慢的⽤只剩下笔头的老牌⽊质铅笔划上⼀道。往往在这时候他也就露出了你想象中的⼀个年过九旬老⼈的慈祥的笑容,并常常会操着那怎也忘不掉的⼭东⼝⾳说道:“垚垚这⼜⻓⾼了,下次来肯定还得更⾼!”如果幸运的话有时则会吸引来⼀群围观者,⼤抵也就是我⽗⺟,奶奶和其他串⻔⼉的街坊邻居或并不真的在意的远⽅亲戚。⼤家开始带劲⼉的讨论⼩孩⼉怎样才能⻓得更⾼,应该吃什么喝什么才⾏这⼀类的话,似乎好像是⼀道困扰⼈们很⻓时间的⼀道难题似的。我倒是感到很⾃豪。⼀瞬间变成话题的焦点对于那个⼗岁⼩孩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可当然来也快去也快,⼤家没过多久便开找寻新的关注点,⽽这感觉到底也只有那么⼀瞬间罢了。

吃饭。连接奶奶家餐桌和厨房的是⼀个⼩窗⼝,⽤的还是上世纪那种滑动玻璃窗,像极了70年代老电影⾥厨房做饭的场景。爷爷每次都要比我们先吃饭,吃的和我们也不同,⼏乎每顿都只是⼀些简单好消化的杂粮,吃完后便直接回房睡觉,⽽奶奶则开始着⼿做我们剩下这伙⼈的饭。花样种类并不多⽆非是⻄红柿炒鸡蛋,青椒⼟⾖丝等这⼀类的家常,可不知为何却总也吃不腻。兴致好时则会煲个汤煮个乱炖,但当然这也只是为我们⽽已,⾃⼰平常绝对不舍得如此破费。

仲夏时节,栖息在绿叶间的知了们成群结队的在窗外叫个不停,好似有⽆数件事情想要去倾诉,像是已经打算好⽤他们⼀⽣的时间在哪⾥去抱怨⾃⼰受到的种种不公和苦难。屋内的银灰⾊电视机正播放着⼀部很老的电视剧。我躺在紧挨着⻔⼝的那个老式沙发上,⽬光落在了旁边的茶⼏,上⾯摆满了爷爷每天要吃的各种药片和⽗亲前不久给奶奶买的新款便携式收⾳机,专⻔适合躺下眯着时听评书⽤。沙发左边那个如头颅⼀般被绑在⼀棵⼩歪脖⼦树上的脏兮兮的灯泡⼀如既往的发着微弱的黄光。那黄光打在我的侧脸上,并成功的吸引了我的注意⼒。我转过头眼睛开始盯着哪灯泡,耳朵却在听⻔外⼤吊扇的嗡嗡声,不知不觉间便被推进了梦乡。

火化当天我们所有⼈起的都很早,因为医院在城市的另外⼀边,即使是驱⻋赶往也得需要⾄少⼀个⼩时。现在回想起来那⼀天突然感到蛮有意思的,感觉那天早上的天好像知道这⻔丧事似的,⼀直摆着个哭丧脸,但却是⼲巴巴的。当你以为它终于要憋出⼏⾏泪⽔时,连这个它到最后也不愿意赏脸,所以从头到尾也只是阴着⽽已,像极了⼀个闹变扭赌⽓的⼩孩⼉。

301医院⻔⼝的那条⼤路上⼈满为患。⼀⻓条的⻋从⼤⻔⼝⼀直排到了出⻔左拐不远处的⼗字路⼝,全部都是等着要进医院去看病的⼈。⻔诊⼤楼的⻔⼝乱成⼀团。⼈们互相推搡着,舞着⼿臂并⼤声嚷嚷着只有⾃⼰能听懂的⽅⾔:想要进去和出来的⼈就这样被同时在了入⼝的旋转⻔。

⽗亲的⼀个远房亲戚走过来说让我们跟着他的⻋后⾯。我们只好照办。我们绕过了主楼的正⾯开到了离后⻔不远的⼀个⼩型停⻋场后停下了。下⻋,顿时⼈少了许多。刚刚的喧闹声也消失不⻅了。我们被⼏个好久不⻅的⽗亲的朋友簇拥进了后⻔,顺着⼀个昏暗窄的走廊来到了医院的地下⼀层。下楼梯后正好撞⻅⼏个⼯作⼈员。他们跟我们说道别仪式还没完全准备好,让我们去旁边的等候厅⾥和其他家属⼀起坐⼀会⼉。我们便照做了。走进等候厅以后第⼀个看⻅我们的是奶奶。“老⼉⼦你来了。”奶奶尝试着像往常⼀样称呼着⽗亲。“嗯妈,我们来了。”⽗亲也语⼼⻓的回应。我们来时等候厅⾥已经坐满了⼈,怎么看少说也得有⼆三⼗个⼈,⼤部分都是从来没有⻅过的且在我印象中从来没有来爷爷家拜访过的亲戚。除奶奶之外也就还只有两个老太太使我感到稍微有点⾯熟。后来听我爸说她们是我的姨奶。等候的这帮亲戚当中似乎做什么的都有。开⼩饭店,做建筑施⼯,普通⽩领等等,⽽讨论的话题也五花八⻔从现在经济有多么的不景⽓到国际政治。“我觉得美国不敢动我们!现在祖国强⼤了还怕它?前段时间那个沸沸扬扬的萨德不是也没后续了吗?”⼀个坐在⾓落⾥戴眼镜的中年⼲瘦男⼦骄傲的说道。旁边的⼈们赶快迎合纷纷表⽰赞同:“你看这可不是,⼈⼀强⼤起来谁都得让着你点⼉!”话⾳刚落紧接着就⼜从⼀旁传来了“是是是”等赞同。坐在远处悄悄观察的我⼀时间也被震撼到了。他那有强有⼒的措辞,那精炼的⽂字,和那⾼低起伏的⾳调以及伴随着的舞的⼿臂⼀同散发着⼀种由内⽽外⽆法被代替的⾃信和⾃豪感,好似这是⼀名知名学者正在讨论⾃⼰已经研究多年的课题,并和在座的同道中⼈分享⼼⾥路程所得。我差⼀点就信了,五体投地的信服了,但可惜就差那么⼀点,如果我恰好没有看过前⼀天晚上的新闻联播的话。

不知何时房间⾥突然安静了下来,如同死寂⼀般。坐在茶⼏旁的阿姨们不再聊天,⽽窝在⾓落⾥刚刚那个讨论经济时政的中年男⼦也好像出去打⽔了。⼤家就这么安静的坐着,谁也不看谁,不知道是觉得没脸不好意思还是在爷爷⽣前的时候做了亏⼼事怕别⼈知道所以都低着头。突然,靠在沙发中间的奶奶⼤哭了起来,⼀边抽泣着⼀边断断续续的责怪道:“都怪我不好啊,我对不起老头⼦,我对不起你啊弟妹。你说我是不是⽋啊,怎么他都没⽓⼉这么久了我才发现。晚饭的时候还好好的。我⼼思让他去⾥屋躺⼀会怎么就—”。旁边的众⼈赶紧纷纷劝道:“妈,这不是您的错。这么多年您做的都很好了。我爸晚年的时候有您这⼉个老伴⼉真的是⼼满意⾜了,要求不了更多了。妈,您别怪⾃⼰了哈。”奶奶脸本来就肿,这下哭完以后变得更肿了。微黄的光线从天花板掉在了脸上使她的皱纹看起来格外的明显。⼜不知过了多久奶奶也不哭了。那死寂就这样悄悄摸摸的钻了回来,徘徊在众⼈之间。⼤家也似乎意识到了它的归来。所有⼈⼜再次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彼此。

举办道别仪式的房间并不是很⼤,但装下我们⼆⼗⼏个⼈和中间的⼀个棺材还是绰绰有余的。后来听他们说爷爷去世后的这⼏天⾥⼀直被放在冷冻室⾥是刚刚才取出来的,便也理所当然的就解释了为什么已经⽆法在其脸上找到⼀根⾎丝。爷爷看起来很安详。他像往常⼀样眼睛紧闭,双⼿交叉放在胸前,脸上没有⼀丝痛苦的表情。不知道的⼈乍⼀看会以为他只是睡着了⽽已,只不过我从来没有⻅过他穿着中⼭装睡觉。

棺材被安置在了房间的正中间,⽽周边则堆满了花圈,党章,党旗以及国旗,似乎党已经成为了爷爷⽣活当中不可缺失的⼀部分。这时仪仗队走了进了。他们和在天安⻔前⾯的那些⼠兵⼀样,穿着俊挺的军装,185cm的⾝⾼,戴着⼀副铁打的⾯⽆表情的⾯具。我们所有⼈被要求在遗体的后⾯站成⼀排。在这之前没有注意到但是站成⼀排⼀排后我矮⼩的⾝材则显得很不合群。与此同时仪仗队的班⻓慢慢走到了我们的正前⽅,开始⼤声念早已准备好的演讲稿。多年以后的今天我已⽆法记得那份演讲的具体内容了,但我还能隐隐约约的想起⼀些当时复出现过好⼏遍的词语:“刁同志是⼀个值得⼤家学习的好同志”,“他为党和⼈⺠在其历史关键时刻做出了很多⾄关要的,不可或缺的贡献和牺牲”,“中国共产党和中国⼈⺠将

永远缅怀纪念他老英雄”等等等等。⼀刹那间我竟认不出这说的是谁。我百般尝试,绞尽脑汁的想把爷爷那看到我偷吃枸杞时的笑容,看到我⻓⾼了时的喜悦,和练书法时⼀丝不苟的样⼦和上述所连起来,可不管怎么样我都⽆法做到。当时的我不知道也⽆法理解这样⼀个在军队体制内⼲了⼀辈⼦的⽆名⽆利的每天笑嘻嘻的老头是如何霎那间就变成了⼈⺠英雄。这点也许到如今我也还⽆法完全理解。或者我早已经理解,只不过不想要去承认⽽已。过了好⼀会⼉仪仗队的班⻓说完了,便⼜像来的时候⼀样⼤步流星的踏回了队列当中。紧接着,那再熟悉不过的歌曲突然响起,⽽站在我前⾯⼀排的⼈开始往遗体的⽅向慢慢走了起来。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起来,全世界受苦的⼈!

满腔的热⾎已经沸腾,

要为真理⽽⽃争!

旧世界打个落花流⽔,

奴隶们起来,起来!

不要说我们⼀⽆所有,

我们要做天下的主⼈!

前⾯有⼈开始哭了起来。哭的这叫个惨,哭的这叫个掏⼼掏肺。⼀群连过年都不肯回家看⼀眼的⼈哭的这叫个惨啊。好像听说谁哭得越惨财产分的越多。就这样⼀群也都上了把年纪的中年⼈开始比谁哭的更惨。⼈们开始围着棺材转圈。有些⼈互相搀扶⽽有些则索性不再走了直接跪在那⾥继续哭。

这是最后的⽃争,

团结起来到明天,

英特纳雄耐尔

就⼀定要实现!

这是最后的⽃争,

团结起来到明天,

英特纳雄耐尔

就⼀定要实现!

但当然也有⼈不哭不跪。是这些⼈当中年轻⼀点的,反正知道哭了也没有⽤。⼀没有感情⼆捞不到好处。他们脸上从始⾄终流露出了对这整件事情的厌恶和对其意义所在的不解,但在那⼀刻我盯着他们⻓相⼀样的⾯好像终于听到了他们在说什么:“我他妈的什么时候才能从这个⿁地⽅出去”。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

也不靠神仙皇帝!

要创造⼈类的幸福,

全靠我们⾃⼰!

我们要夺回劳动果实,

让思想冲破牢笼!

快把那炉火烧得通红,

趁热打铁才能成功!

我⼀个⼈站在⼀旁,观望着眼前正在发⽣的⼀切。我泪流满⾯,红扑扑滚烫的脸颊上印满了泪痕,可是我不知我为何在流泪。是为爷爷吗?还是为什么其他的?难道我和那些前⾯互不相识的远房亲戚们⼀样哭是有什么⽬的吗?我顿时分不清眼前何为真实⽽何为作秀,何为⼈⽽何为主义。我以前是那么的清楚,或者⾄少我以为我是那么的清楚,可那⼀刻我似乎发现关于这个世界我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是谁创造了⼈类世界?

是我们劳动群众!

⼀切归劳动者所有,

哪能容得寄⽣⾍? !

最可恨那些毒蛇猛兽,

吃尽了我们的⾎⾁!

⼀旦把它们消灭⼲净,

鲜红的太阳照遍全球!

地下室压抑的空⽓让我⽆法呼吸。我想要跑出去⽽出⼝也明明就在哪⾥可⾝体却不听我使唤僵硬的立在原地。透过地下室的窗户往外看我发现外⾯依旧是阴天。只是阴天⽽已。果真到最后老天爷也没有掉⼀颗眼泪。站在房间后⾯的仪仗队像来时⼀样踏着整齐的脚步毫⽆表情的走了出去,开始准备下⼀场道别仪式中该说的同样的话。我向爷爷望去,想从他的微笑中寻求答案,可这次他没有朝我看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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